明媚的阳光。
明媚的笑脸(同学们的)。
乌黑的眼圈(我的)。
这是今天早上的三个印象。昨晚的事情让我彻夜未眠。“赫拉”这两个字让我久久不能忘怀。
“哟!怎么了,小彻!”同班的武井很阳光地跟我打了招呼。武井是个高大的家伙,人缘很好,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。
“额……没什么,昨晚闹肚子而已。”我慌乱地敷衍了一下,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,“你看,好了很多呢!”
“是吗?注意身体啊!一个人生活要多注意啊!”
“知道了,不用担心的……因为……早就习惯了嘛!”话说到这里,突然很失落,情不自禁想起了赫拉。你还好吧?在哪里干什么呢?我忍不住这样想着,目光也开始向远处飘去。
“嘿?思春了?”武井突然把脑袋对准我的脸,眼光突然暧昧了,好像正在阅读我的内心似的。“我给你介绍几个妹子吧!”武井突然很认真。
“介绍你妹啊!”我赶紧用这句时下流行的话来慌乱掩饰。
“我妹也可以的!嘿,你小子绝对赚到了!我妹妹好多人追呢!还是你我比较放心啊!”武井俨然间成了我大舅哥。
“这是哪一茬和哪一茬啊!”只好大声吐槽了。万一他认真了,那就麻烦了。
“诶?不去试试吗?多好的机会啊!我看你小子人品不错的,就是……”
“大众脸。”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。
“其实平凡最好啦!你看隔壁三班班长,长的就是一猥琐男嘛!你看人家照样风风光光的!”
“这种话不要乱说啊!“我慌忙劝阻。虽然是既定事实而已,但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。
“哦,是吗?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!”武井很没趣的耸了耸肩。
“必须的……起码比拿自己妹妹开玩笑的人好吧?”我也耸耸肩。
“哈?是吗?那可真无奈啊!”于是我们继续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走到教室。
过了不到五分钟,门一下子被拉开了,班主任一脸踩了屎的表情走了进来。其实不是他很难过才这样的,他长的就是这样。双下巴,一脸皱纹,一副黑眼圈,一脸怨念,一看就是思想教育能手。批评学生一小时都丝毫不会疲倦。我们叫他“咒哥”。顺带一提,“咒哥”是教数学的,生辰不详,叫什么我们也忘了。毕竟外号的力量是伟大的。
“武井同学,请回到你的座位上。难道想去我的办公室吗?”怪异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对了,他的办公室人称“死穴”,据说经常有学生好端端的进去,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地扶着墙出来。
“是、是!”武井一路小跑,赶忙回到座位上做好。
于是咒哥开始了晨会。每当晨会我都会对咒哥异常钦佩,连珠炮般的语言滔滔不绝,大有演讲家的气势。最重要的是,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被他添油加醋地夸大成一件中型事件,中型事件可以夸大成大型事件,至于大型事件更可以夸大到逆天级别的事件,这是最了不起的。很有当政治家或者传媒人员的潜质。
晨会结束后便开始了上午的课程,对于我们这种小城市来说,学习真的是很辛苦的,考试也要比发达地区多考几百分才有机会考一样的学校。不知何时起,我对学习和生活充满了厌恶,得过且过混了多少年了我也记不起来了。
于是一上午的时间又在无数个哈切中度过。又到了午饭的时间。
“小彻啊,晚上去我家吃吧。”武井凑到我面前这样跟我说。
“怎么了?这么突然?”老实说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去别人家吃饭。
“有点小事要拜托你,你可以定要去哦!”
“好吧!那多谢了。”不管怎么说,武井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啊!邀请不能拒绝的。
“嗯,好吃!”趁我一抬头之际,武井迅速从我碗里夹走一个鸡蛋饼。
“喂喂!你这家伙!我们的友情难道仅仅是抢鸡蛋饼的幌子嘛混蛋!”我也不甘示弱,从他那里夹走一块香肠。
武井一边扒着饭,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到:“啊,对了,每天的饭都是你自己在做吗?”
“当然了。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。谁来管我这没有人缘的人。难道你以为我会土豪到每天叫外卖?”
“那可真辛苦啊!不会钱也要自己打工挣吧?”
“别说的跟我一个亲人没有一样!爸爸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,每月都会寄给我很多钱啊。根本用不完啊,我都告诉他用不了了,他偏偏要给我这么多。”
“多少?”武井一听到钱就来了精神,开始瞎打听。
我掰着指头想了好半天,报了个数。
“噗!”武井听后一下子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,全喷在地上。腰弯得跟大虾米一样,不住地咳嗽着。
“不是吧你这家伙,平时装穷老,感情是在卧虎藏龙啊!”武井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相扑运动员拿下了短跑冠军并且破了纪录。
“喂喂!我平时不至于这么穷酸吧?”我一脸无辜的环视四周,发现周围同学不是在偷笑就是在点头。
我无奈地捂住了脸。这么说来也是,似乎很久都没买过新衣服了。毕竟,总是一个人往往会忽略很多东西。
下午的课开始了,不知道为什么,经历了中午这件事,我突然感到很孤单。突然怀念起了那早已遗忘了的母亲的怀抱的温柔触感,怀念起那早就遗忘了的父亲的温柔的笑脸,怀念起那早就遗忘了的温馨的饭桌,温馨的家。一次也好,我真的想触摸到这遥不可及的东西,即使我知道这是一个气泡般的梦。
也许我正是一个被遗忘的人。
夕阳西下,我和武井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今天稍有不同,转了下弯去了武井家。
“哟,我家到了。”武井用钥匙打开了门。
一栋二层洋楼,虽然不大,但看起来很随和,很温馨,这就是武井家。小小的院子里花草丛生,香气弥漫,别有一番情调。比我那个又大又死气沉沉的家好得多。在我们这种经济不算发达的二线城市里买套这样的房子并不算贵,土地价格还没有大城市那么病态。
“等什么呢!快进来吧!”武井一边换鞋一边对我说。
“哦,抱歉。”我赶紧跟了上去。一股饭香扑面而来。这也许就是我想要的日常。
“兰雅,我回来了!”武井大大咧咧扔下鞋子继续说,“有个妹妹真好啊,吃饭完全不用发愁呢!”
“嗯,欢迎回来,哥哥。”清澈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。
“有客人哦!我跟你常提起那个超没女人缘的家伙,你们见过面吧,就那个一张大众脸的我那个死党。”
“喂喂……”我不禁开始推测他在家是怎么议论我的。
“那么请坐吧!”武井给我倒了杯茶。
“那真是麻烦了。”我拿起桌子上白色的茶杯泯了一口,本以为会很烫的,没想到这么凉。
“这是……凉茶?”
“昨晚剩的。”武井边说边没心没肺地喝了一大口。
顿时间我彻底石化了,头上的黑线不比茶叶少多少。隔夜茶不能喝的,这算常识吧……还是我早就落伍了,跟不上现代人的潮流了?
“你的父母没回来吗?”我放下茶杯,环顾了下周围。
“哦,他们出差了,估计一个月后才能回来。也就是说晚上只有我和妹妹在家哦!反正你家没人,一起来住吧!”武井很热情地邀请我。
“嗯,我会考虑的。”话虽这么说,我可没打算赖在别人家里,影响不好。
“而且我的床是双人床哦~”武井一脸坏笑,眉毛一抖一抖的。
“我会考虑自带折叠床来的。”
“我记得你是叫东门彻吧?哥哥平时受你照顾了。”让我隐约熟悉的甜美的声音突然钻入我耳朵,我一下子抬起了头。
眼前的少女我偶尔遇到过几次,武井的妹妹兰雅,黑色的顺直长发,棕色的眼睛,看起来很开朗明媚,又温柔可人,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类型。顺带一提,这也算是我以我多年家庭主妇经验看来最理想的妻子。
“哦,你好。”意识到似乎盯着她时间有点长了,我慌忙向她打了和招呼。
“哥哥!你怎么可以让客人喝隔夜的茶呢!”兰雅轻声责怪着,然后对我笑笑,“让你见笑了,这就给你再泡一壶。”
“你小子啊,刚才眼神都直勾勾了,不会是……”兰雅刚一转身,武井就一脸坏笑,伏在我耳旁轻声说道。
“没、没、没有啦混蛋!瞎说什么呢!”仅仅一瞬间我就面红耳赤了。
“嗯?怎么了哥哥?”兰雅突然转过身来拿起忘拿的壶盖,同时不解地侧了侧头。
“啊,男人之间的事情哟!比起这个,我们先吃饭吧!”武井无视了我的辩解,转开了话题。
“那我去端菜了。”兰雅刚一离开,武井马上就把我扑倒在地。
“我妹妹不错吧?”
“唔……还好吧。”老实说突然这么问我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,而且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啊?突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。
“其实最近一件很麻烦的事就是老是有男生给我妹妹塞情书,这让她很为难。我倒是想一个个去把那群混蛋揍爆,但妹妹也不让,所以呢,我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。”武井一脸得意地看着我。
“哈?”
“就是说啦,把妹妹介绍给你。让你当我妹妹名义上的男友,这样断了那群死小子的念头。你也让我放心的……”
“喂喂,这也太荒唐了!”武井的话还没说完,我就先提出了反对,“你这是在欺骗人家的感情吧?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?直接说明就好了!”
“那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,不知道你会不会收回刚才的话呢?”武井叹了一口气,好像准备说什么沉重的话题。
“其实前几天有个很不良的少年进到妹妹班里找她,想跟她放学后聊一聊。”
“不良少年?”我心里隐隐感觉不快,我实在不能认同那种人,他们的那些所谓的“义气”仅仅是建立在弱者的痛苦和金钱的欲望上的。
“放学后妹妹刚准备走,就看到了学校门口来了一辆车,里面四个不良少年,其中有一个就是白天找她谈话的那一个。妹妹当时很害怕,给我打了电话,然后找了个偏僻的空教室躲了进去。我到了之后又一起躲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去。一连三天都如此。”武井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。
“那最近呢?看起来很太平啊。”我更关心事情的结果。
“最近有一个周没来了。但我担心迟早会再来。所以要拜托你。这样也不行吗?”武井突然很诚恳。这个表情我从未见过。
“不过话说在前头,我可打不过那些小混混。”
“这个问题交给我,我只需要一件外套,就是你。我保证不会让你有麻烦的。”武井盯着我的眼睛,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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